文化部着手编修现代“石渠宝笈”——“20世纪美术作品国家档案”项目启动

2009年5月21日,文化部“20世纪美术作品国家档案” 首次研讨会在北京金台饭店举行。据有关方面介绍,自2008年底收到政府财政支持后,由文化部文化市场发展中心组建的“档案项目组”正式成立,经过近半年的筹备,项目组最终确定了9位第一批入选建档的艺术家名单:齐白石、徐悲鸿、傅抱石、陈少梅、董希文、潘天寿、庞熏琹、吴作人和李苦禅。
而围绕此次为20世纪艺术家作品建档工作的必要性、进展程度等问题,项目组在研讨会中邀请了政府部门负责人、知名鉴定家、评论家、艺术家等各界人士,与会人士建言献策、争辩激烈。《中国证券报·收藏投资导刊》作为惟一受邀媒体见证了研讨会全过程。此次研讨,也标志着“20世纪美术作品国家档案”工作正式启动。
为什么要建立“20世纪美术作品国家档案”
张新建(文化部文化市场司副司长):20世纪的美术作品是最辉煌的,而在20世纪末,走向了衰退。但是在衰退的过程中,我们的艺术家也认识到当时国画存在的问题,并采取各种手段和创作来解决这些问题。比如齐白石先生、潘天寿先生、吴昌硕先生等,都以他们的创作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国画的艺术传统,成为20世纪国画的艺术大师。
另外就是油画作品,油画作品在20世纪异军突起、佳作纷呈,比如《开国大典》、《占领南京》,再比如林凤眠先生的创作和徐悲鸿先生的创作,代表了中国当时油画创作的不同风格。
另外,我们应该给后人留下点什么?可以说20世纪艺术档案是我们这一代人给后人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。而且这个精神财富,如果现在不做,很多艺术作品、艺术文献就会遗失。中国历史上有盛世修志的传统,我们的档案是资料性和研究性结合的性质。
而且,这个项目是一个国家项目,应该由文化部来主办,文化市场司作为这个项目的指导单位,它的资金支持是国家财政部,它的承办单位是文化市场发展中心。
薛永年(著名评论家):对我国文化财产的家底,比如已故的、卓有成就的艺术家,到底有多少作品,如果你不把它搞清楚,假的不断出现,再进行鉴别就更困难了。像现在说我们研究古代,某大师有多少真迹,国内外大概有40多件,但实际市场上很多,都是现在衍生出来的赝品,所以弄清家底对于我们政府保护文化财产,对于研究工作,以至于对于收藏的人,都是非常重要的。
怎样建立“20世纪美术作品国家档案”
李延(文化部文化市场发展中心艺术品评估委员会):我们首先要确定入选国家档案的第一批艺术家名单,最后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,先做一些比较容易整理档案的艺术家,所以,第一批决定做9位艺术家的档案。
接下来我们要和决定做的这9位艺术家的家属,以及他们的研究专家进行访谈,所以,从2008年12月开始,我们第一个接触的是李苦禅先生的儿子李燕老师,对其进行了两次访谈。还有徐庆平老师,米景扬老师,吴作人基金会的商老师,以及董希文先生的女儿董一莎老师。我们和家属进行了访谈,初步达成协议,因为我们做这件事情希望得到家属、基金会,以及个人博物馆的支持。
同时,我们又建立了20世纪档案的艺术委员会名单,包括决定入档的9位艺术家的家属,以及研究专家。
此外,我们正在着手建立一个关于档案的网站,因为网站以两种形式出现,一个是文本形式(画册),还有一个是要建立一个专业网站,这样需求者可以在网上查询档案进行的过程,以及入档艺术家的图片。这个档案要做成以搜索功能为主,可以根据艺术家的姓名、艺术家的创作时间,作品的描述,以及作品曾经拍卖的记录,迅速地查找到这些作品。目前档案服务器搭建已经完成,配置工作和首页设计都在进行过程中,估计6月中旬网站就可以建立起来。
吕立新(文化部文化市场发展中心艺术品评估委员会常务副秘书长):这个工程是一个系统工程,我们今年从9位艺术家开始,以后会逐年增加,今年确定的这9位艺术家有一个共同点,一是作品数量特别少,比如潘天寿,作品好像不足1000件,并且非常集中。然后是陈少梅,一共四五百张,这个情况米景扬先生最清楚,因为米先生是陈少梅先生的女婿,这些作品在哪些藏家手里也比较清晰。不过齐白石作品量很大,之所以也列入第一批建档名单,因为他是20世纪大师里面标志性的人物。另外,石鲁在20世纪美术史上也占有很重要的位置,但是我们没有在第一批名单中将其列入,因为他的作品鉴定征集难度比较大,所以考虑以后再做。
确定完名单之后,我们的专家委员会名单也是充分征求社会各界的意见得出的。此外,“20世纪美术作品国家档案”主要突出作品,不做文献,就是把他们的作品征集过来,结集出版两种形式,一个是出版物,比如说“齐白石全集”,我们争取做到国家档案,就是非常系统、全面的做。有些作品有辅助性的文献,我们将来会和作品放在一起,但是这次不是以文献为主。
“20世纪美术作品国家档案”执行难题
虽然此次由国家出资的为艺术家建档计划受到了民众的广泛关注,甚至被一些媒体誉为现代版的“石渠宝笈”,但如此庞大的修史计划,同时也蕴含着众多不可避免以及亟待解决的问题。
档案中名家作品没有必要在民间征集?
庞涛(教授、庞熏琹之女):作品从民间征集,我觉得也没有必要。现在很多大师的作品在家里头摆着,像董希文先生去世以后,他的画就在床底下放着,很多作品就这样被放坏了。
现在假画多得是,庞熏琹的假画也多的不得了。拍卖行里一个在中央美术学院进修过美术史的人,愣说我父亲的一幅作品是真的,我跟他说画布不对,签名不对等五条理由,他在拍卖行依然能高价出售。潘公凯也跟我讲,潘天寿的假画都是美术学院出来画国画的人做的,有的人专门练签名,有的人专门练石头,有的人专门练花鸟,弄出来很像样子,而且这张画在大英博物馆堪称是真的,潘公凯看到后说绝对是假的。这些作品如果在民间收集,简直打不完的仗,你说真的,他说假的,哪有那么多精力跟他辨伪?所以,现在乱成这个样子,我们还要钻在里面去收集,收集完了还要鉴定,这不是自找麻烦吗?我坚决不同意,我也没有时间跟这些人扯来扯去,我也没那个精力。
我觉得只要把现在子女、家属已经整理出来的作品,加以认证。认证的时候,这张画是真的,要盖个手印。但是你摁了手印,三十年以后能不能弄一个假的手印?所以,我们要做到没有后患,必须是法律先行,要有严厉的处罚机制。
档案建立不应只限于作品征集?
姚钟华(原云南画院院长):“20世纪美术作品档案”应该有作品相关的资料,包括艺术家的生平,他们的论文,有关的评论、著作,有关的照片。比如董希文先生,他陪毛主席看画的照片等等,这都是非常重要的资料,应该进入“档案”。
另外,还应该利用影视手段记录在世艺术家的回忆,以及亲人的回忆。比如徐悲鸿,我都没有见过他,我1995年进入中央美院他已经过世多年了。像冯法祀先生都96多岁了,这些人年纪都很大了,应该尽快拍一点他们的录像,而且应该外延一点。比如去年我们去拜访詹丁先生,他在上海影响了一大批艺术家,其中包括叶浅予等人。国家档案应该是记录艺术的档案,这个档案的用途是可以给后人作为学术研究的资料库。
而且这个项目应该是非盈利的,非盈利才有公正性。否则有些人就会拿着假作品要求输入,然后交付一笔资金。另外有些人的作品不准备卖,他就没必要进国家档案。所以,国家档案要名副其实,必须是非盈利的。
梅墨生(中国国家画院理论研究部副主任):我之前认识一个文化公司的负责人,他就拍过一些类似的东西,比如说黄胄、董寿平等人的影像资料,还有当代二三十位名家的创作过程。他跟我说,在国外实行口述历史,当时自己就想把这些东西抢救下来。
最近北京画院做李苦禅先生的展览,因为他女儿和我在一个单位,我跟她聊,我问影像怎么样?她说我给你刻一个,那是李苦禅在去世前一年的创作过程,它属于影像资料档案,非常珍贵。我们国家如果有机会做这方面的事情,稍微扩展一下,真是非常难得。
袁运生(中央美术学院教授):我认为除了做一个“国家档案”,对后人评判艺术家和其作品的真伪有一定参考价值外,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否能把20世纪最重要的这些作家的作品能够很好地保存下去。比方说有一些画都在画家的家族手里,这些人有的没有多少经济来源,他对作品没有很好的保存条件。这种情况是不是国家可以作为国家档案行为中的一个辅助工作?就是帮助这些家庭能够把他的画保存得更好。比方说给他们一些好的条件,建一些温度、湿度有保障的房子,分配给这些画家家族,让他们能把作品很好地保留下去。如果能够做这样的事情,这些家族对于国家的情感,或者对社会的态度、责任感,相互之间都会有提高。最重要的是,国家的财富能够更好地保存下去。
殷双喜(著名评论家):在国外这样的情况通常是几种状况,一个是家族自己的收藏,不管是艺术品展览馆,还是陈列馆也好;再一个是艺术品的保管,都带有这种价值。最重要的是艺术品可以委托美术馆代管,唯一让美术馆做的是可以挑若干产品进行展示、展出,但是日常得保管好。家属或收藏家来观察美术馆对这些作品的态度,他可能几十年后决定签署协议,把这件作品永久转让给美术馆,但是之前是委托代理,条件是让美术馆展出,因为展出也是对作品的保护。
征集作品应该分级
薛永年:作品真正都收集来之后,其实还有一个问题,假的就排除了,真的里面还确实有不同的,有特别好的,传统叫神品,有比较好的,但不是神品。你说它劣,但名师基本没有劣品,所以不是“非优劣”,而是“分高下”,在他一个人的作品里面有高的,还有相对一般的。比如《石渠宝笈》也是分等级的。
张立辰(中央美术学院教授):一个艺术家的作品是有高下的,最高的精品、神品,这都是可以分类整理的。刚才还有几位先生讲到了“活的材料”,艺术家的画友等都还在,收集现在比较活的资料特别重要,尤其是像潘天寿先生,他的作品本来就少,文革开始一抄家,大概有200多张在1962年抄家之后就遗失了。还有文革初期潘先生写的大字报,下午贴出来,天刚黑了以后就被揭走了,揭的人很有心,也很有意思,同时也是很复杂的一件事情,是对运动、潘先生本人以及艺术的态度,都包含在里面,现在这个大字报也没有露面。
鉴定依然是建档难题?
梅墨生:艺术家作品鉴定的问题,近些年其实一直争论的是,艺术家家属对该艺术家作品的真伪鉴定是否最有发言权?我曾经在嘉德看过一些东西,人家说这件作品李小可先生说这不对,我说你要问我,我的看法和他正相反,我认为这是李可染先生在上世纪60年代初非常有代表性的作品。所以,所谓的艺委会也好,专家的组成也好,也是很审慎、很严谨的一个学术问题。因为你是不是真的研究这块,或者你真的是不是在这方面对它有权威性?我觉得这是学术良知的事情。艺术家的家属是最有发言权的一部分,但是不是唯一的一部分?假如艺术家本人或家属的意见跟专家的意见不一致,我们怎么办?
鲁智勇(法律专家):我站在法院判决角度说一下,鉴定问题要保持公正性,没有鉴定是不合适的。真假问题,每个人的看法也都不太一样,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。但在司法上有一个判决标准,就是当技术条件下能够达到的最高水平,这个最高水平不是找一个人,比如说徐邦达一个人,或者说米景扬先生一个人。应该在一个相对比较适合的范围内能够鉴定可以肯定的标准就行了,这是司法裁判掌握的标准。
我想,在建档鉴定的时候,对于大部分人都通过了,只有一两个否定的,就同意附上这个意见,也可以入选,当然入选的时候我们又不肯定真假,这个档案就是作品档案,不介入市场。
鉴定以后,我这里提出来的一个困惑或者是意见,是不是要加贴标识?一个标识行不行?咱们鉴定以后如果他拿回去就换了。这种现象我自己也知道,也遇到过,有些官员打个招呼,就像青海寺庙里头的,把过去好的老佛像,官员一打招呼就调走了,然后摆一个复制品,甚至复制品都不给。这种现象在地方小博物馆以及文化馆里是比较普遍的。
既然存在这个漏洞就有这种可能,我们的档案入档是不是对这件作品永远负责?
不要在前人基础上再做档案?
米景扬(著名鉴定家):20世纪美术作品的国家档案,最终的形式就是画册。每个人少则一两本,这个工作量之大是要想到的,比如徐悲鸿纪念馆,徐悲鸿的作品鉴定就很省事了,但是他们的纪念馆要出馆藏的徐悲鸿作品,画册恐怕也不是三五年出版得了的。所以,刚才我们说画面之外还有背景材料,在编的过程中还要查证、挖掘,工作量之大就可想而知。
另外一个,有的作品,我们是不是全都要重新拍?比如说徐悲鸿纪念馆的徐悲鸿作品那里已经有了,还要不要我们重新去拍?因为重新再做很费事、费钱。
姚钟华:米先生的观点我同意,就是不要在前人研究的成果上再做档案。比如董希文先生的画册很少,就出过几本,也不是很豪华的,那全是真的,现在不是说统统翻拍一遍,没有必要,很多东西可以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做,这样可以省很多财力、物力、人力。比如《开国大典》那张画还有必要再拿出来拍一遍吗?没有必要。
怎样避免腐败问题染指建档工作?
商玉生(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秘书长):因为现在腐败问题不仅专家组存在,管理人员也存在,我们应该建立一套监督机制,如果要建立理事会程序,可能还要有监视会,监视会不仅仅是监视财务的问题,而且要监督每一个成员,包括专家的鉴定是否合理,运作当中有没有问题,对公众的反馈、提出的疑义甚至诉讼,如何调查等。所以,我很高兴听张司长说这个项目是透明的,从申请到财政部的经费,经费是怎么用的,都是有审计的,哪些是应该收费的,收回来之后怎么用,都要用在明处,如果有比较透明的运作机制,可能会保证我们的项目更好地进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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